关键词:
黑格尔批判
逻辑学的开端
极端融贯主义
历史的前提
摘要:
围绕着开端问题的争论,对于理解纷繁芜杂的近代德国哲学的内在差别具有重大意义。黑格尔率先克服了此前的基础主义传统,构建起极端融贯主义即泛理性主义的绝对唯心论体系。但这一体系很快在谢林及其后继者的攻击下走向解体。谢林—黑格尔之争最终融合性地体现在马克思的历史哲学中,特别是他关于人类历史之前提的思想。
本文首先考察了在黑格尔之前的哲学时代,各种有影响力的基础主义(以笛卡尔哲学和斯宾诺莎哲学为代表)都面临着怎样的发展困境。黑格尔继承了雅各比的反基础主义,发展出一种绝对整体主义的融贯主义。为了完成这个融贯主义体系,黑格尔要求其体系的开端不包含任何预设,同时又认为,基础主义者所谓的绝对在先者与绝对在后者之间的对立是虚无缥缈的。黑格尔设定纯粹存在作为开端并不等于它排除了一切前提、预设,相反,只是它的许多预设在开端处还没有被揭示出来而已。正因为存在是最抽象的范畴,它也是贯穿了一切特殊东西的最具普遍性的范畴,逻辑学后续发展出来的一切环节都并未超出存在,都只是自在存在着的概念的展开、存在的自我深化的过程,它意味着纯粹存在这个开端本身是自我扬弃、自我推翻的,而不是被一劳永逸地确立下来。
其次,本文讨论了谢林对黑格尔逻辑学,特别是逻辑学的开端诸范畴的批判。存在与无之间的相互过渡并非如谢林所说,仅仅是同语反复的文字游戏;逻辑学所展现的运动也并非是黑格尔个人的主观思维的作用,而是绝对思维本身的作用;黑格尔的“纯粹存在”更不是不可言说、不可思考的,因为它必定会运动、过渡,从而成为整个范畴体系的开端和结果。但批判的关键是,谢林认为在意识之外毕竟还有某种自在之物,它就是最直接的东西,因此它也应当是哲学的开端。从谢林的角度来看,黑格尔的开端之思实际上回避了最根本的,甚至是唯一的问题。
最后,本文探究了马克思在谢林—黑格尔的基础上确立的新的哲学开端。在《巴黎手稿》中,马克思从一开始就在历史开端问题上反对基础主义,认为基础主义式的自我追问必定陷于无穷后退,即黑格尔意义上的“糟糕的无限”,根本毫无意义。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像黑格尔一样确立了历史过程的无前提性,以此来批判费尔巴哈的感性直观,同时他又像谢林一样确立了历史本身的绝对在先的前提,只不过谢林的前提是二元的,而马克思把谢林超个体的前提个体化了,因此他以有生命的现实的人为前提。存在与力量作为二元开端,现在直接统一于人的身上。